大陸簡化字僅是拉丁化之前的過渡。在現今通行的簡化字之後,還曾有過更簡化的第二批簡化字(如「雄 > 厷」「餐 > 歺」等),只是後來沒有繼續實行,最後停在現在這個階段。或許正因為只是過渡,簡化字之體系設計雜亂,終造成今日中文之亂象。
簡化字取字方式有好幾種,諸如合併字、分化字復合、草書體楷化、自創、採用俗字等,不應一概而論。
較為人詬病者有四,其一就是合併字。合併字將同音或音近的兩字合為一字,致使繁簡字無法一對一還原,進而導致許多人名地名的字遭誤用。僅以電視劇為例:
有將「朮(zhú)赤」唸為「术(shù)赤」者(《成吉思汗》出自成吉思汗口),
有將「老种(chóng)經略」讀為「老 zhǒng 經略」者(《新水滸》出自魯達口),
有將「台州」寫作「臺州」者(《大明王朝》胡宗憲帳內地圖),
有將「陽穀」寫作「陽谷」者(《新水滸》陽穀縣告示)。
合併字也造成簡化字與正體字使用者,對於字的預設讀音出現差異,比如正體字使用者會將「舍」預讀作 shè,而簡化字使用者,因「舍」字的「捨棄」義較為常用,因而多預讀作 shě。上述所舉的「朮」例,亦同屬此類。
合併字也有實行一段時間後又改回去的,比如「像 > 象 > 像」、「覆 > 复 > 覆」,可見合併字確實有其問題。
一為自創字。自創字又以形聲字居多,但所選之聲旁,有些與本字的發音有所出入,致使中文形聲字的音韻系統遭到破壞。如:
「進 > 进」(進為真韻,-n 收尾,井為清韻,-ng 收尾),
「犧 > 牺」(羲、西二字尖團音有別,操南部方言者應可辨別),
「憲 > 宪」(憲、先二字亦尖團音有別),
「補 > 补」(卜為入聲,補則否)。
我覺得有一點應注意,漢字並非僅只普通話人士使用,其他中國各地方言,加上越南、韓國、日本等,都有漢字讀音。一個字的音韻一旦破壞,其影響甚鉅。
一為半字。這類簡化字就只是單純把字寫一半就停了,我姑稱之為半字。如「習 > 习」、「飛 > 飞」、「薩 > 萨」、「鄉 > 乡」、「業 > 业」。這種簡化方式,着實令人無言。倘若這種方式可行,大概還有一大堆字可再簡化。
有些字寫一半簡化之後,又恰好是原本已有的字,因而起了衝突,成了合併字,如「廣 > 广」(广本字讀 yǎn)、「廠 > 厂」(厂本字讀 hǎn)。
甚至還有因此而不得不把原本筆畫已經很簡的字再簡化。如「寧」簡化為「宁」,但「宁」字原已存在,以其為偏旁的字也不少,最後以宁為偏旁者俱改為「宀 + -」,如「儜 > 佇,佇 > 伫」。整個交雜在一起,愈趨複雜。
再一個是草書轉為楷書。這屬於字體書寫方式的不同體系,本不應相混。楷的意義就是標準模範,一筆一畫清楚明白,適用於官方、用於印刷、用於教育、用於公共用途。個人私下想怎麼把字寫草寫簡,那是另一回事。將草寫定為規範用字,委實怪異。如若可行,又何妨全採草書楷化,甚至直接用草書,起碼如此一來體系統一。
不過,再怎麼說,仍然以合併字危害最大,因為只要是一對一簡化,就能輕易無誤還原本字,不至於像今日那麼混雜,乃致今日各處所見中文,或多或少都能見到幾處因簡轉繁致誤的情形,即如專業的論文、出版書籍,亦屢見不鮮。每每見之,無不嗟嘆,不忍卒覩。
最後,實不應再以「何不用甲骨文」為駁。書體的不同,與簡化字是兩回事。自隷轉楷,從漢末以降,便一直使用傳統正體字近二千年,可以說絕大部分中國歷史與文化,皆由正體字所承載發展流傳。漢字簡化,誠為當代中國文化一大損傷。願有志者齊勉之。
汪鋒、王士元 期刊文章〈基本詞彙與語言演變〉,在羅列各方言用詞時,將「乾」誤作「幹」。
戈思明 博士論文《新疆錫伯族傳承滿文之研究》,內文多處有簡轉繁之誤。在此僅舉數例:
中文韻書資料庫「韻典網」裏,辨析一對多簡繁對應的附錄中,將「狄仁傑」誤作為「狄仁杰」。
電視劇《大明王朝》將「台州」誤作「臺州」。
電視劇《新水滸》將「陽穀」誤作「陽谷」。
電視劇《天龍八部》二〇〇三年版,將「萬劫谷」誤作「萬劫穀」。
維基百科「阿朮」條目,直接把繁簡轉換的誤字「阿術」也列入另名。
更有些人早已混亂,無法分辨正誤。在見到正確的指正後,仍以誤為正。
其影響甚至已擴及其他漢字圈國家。
日本光榮公司的遊戲《項劉記》中,將「膠東」誤作「胶東」。
同為光榮公司的《三國志ツクール》遊戲中,將「鬱林」誤作「郁林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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